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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串代码，变成一个复杂的学习模型，利用自注意力机制，捕获长序列中任意两个位置的信息，从而生成具有全局语义的表示。这种近似于人类大脑对信息的处理方式，让机器变得更加智能。

　　这是近年来快速发展的“新物种”——人工智能（AI）。这一概念最早诞生于1956年在美国达特茅斯学院（Dartmouth College）召开的会议上，由计算机科学家和认知科学家约翰·麦卡提出。从那时起，AI开启了它在人类社会的旅程。

　　如今，这一“新物种”正在以惊人的速度重塑人类社会。尤其在2025年，DeepSeek的创新架构成为关键节点，首次让AI技术具备大规模普惠化的可能。然而，技术的飞速发展并未带来治理与安全议题的同步跟进。治理滞后、风险加剧、伦理挑战日益严峻，使得如何在技术革新与社会安全之间找到平衡，成为全球各界亟待破解的难题。

　　带着对上述问题的关切，3月25日—28日，全球各界目光聚焦海南博鳌。来自世界各国的政治家、企业家、学者和科技代表齐聚三江入海的东屿岛，共赴博鳌亚洲论坛2025年年会。值得注意的是，这次年会，形态各异的“新物种”穿梭其中，它们或承担语音引导服务，或参与数据交互，或展示多模态交互，为这场年会增添浓厚的科技气息。

　　年会期间，与会者在AI领域的多个议题上达成共识：AI的快速发展既带来机遇，也引发挑战，治理需与技术进步同步推进。此外，教育体系亟须更新以培养跨学科人才，全球性治理机构的建立迫在眉睫。

　　为凝聚共识，此次年会举办了多场对话活动，与会者在深入探讨中逐渐达成一致：AI不仅提升了人类效率，更在根本上拓展了人类自由的边界。

　　正如与会科学家在现场指出的，生成式AI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工具，而是一种利用能源以节约人力的新型技术范式。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院长朱旭峰表示，AI的广泛应用将节省大量的人力，这促使许多企业进行转型，比如企业可能迁移到劳动力成本更低的发展中国家。

　　与以往的工具革命不同，机器智能正在从单纯的工具向“伙伴”角色转变，其形体、思考能力甚至未来可能超越人类的潜力，正在重塑人类对自由的定义。这一转变不仅重新定义了技术的角色，也为人类社会的生产关系带来深远影响。

　　在年会的讨论中，多位全球AI企业嘉宾指出，当这项技术被应用于企业端时，其效果远超传统自动化。生产效率的提升不仅满足了消费者日益多元的需求，还让员工从重复性劳动中解放出来，转向更高价值的创造性任务。

　　更重要的是，AI正在拓宽人类的自由边界。百度集团执行副总裁、百度智能云事业群总裁沈抖在现场提到，自由的本质并非仅仅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而是“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AI的发展正在帮助我们更接近这一状态。

　　在年会现场，这一愿景已初见端倪：AI眼镜让记者实现无障碍跨国采访，其背后采用的语音识别技术能听懂多国语言，并直接在镜片上显示翻译内容；人形机器人在会场灵活走动，主动介绍论坛情况；“碳魔方”回收机依靠机器视觉技术分类回收各种瓶瓶罐罐。

　　而在会场之外，AI技术正以迅猛之势渗透到各个行业。从金融行业的风险评估与智能投顾，到制造业的智能装备与智能工厂；从零售业的商品推荐与库存管理，到医疗健康领域的医学诊断与新药研发，AI无处不在。这种全方位的渗透正在以提升生产效率的方式进一步解放人类。

　　众多企业界人士在年会现场感叹，AI技术正在重塑行业格局。贝宝高级副总裁兼中国区首席执行官邱寒指出，AI正在推动服装行业从传统的大规模生产模式向定制化转型，满足消费者日益增长的个性化需求。福德士河金属首席执行官迪诺·奥特朗则谈道，AI在医学领域的应用，尤其是在基因检测等方面，为难以治愈的疾病患者带来了新的希望。

　　尽管技术进步令人振奋，但与之相伴的治理与安全议题却未能获得足够重视。随着AI能力的快速提升，其潜在风险与伦理挑战愈发凸显。如何在推动技术发展与保障社会安全之间找到平衡，已成为全球各界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2025年，AI行业正在从生成式AI走向智能体。但图灵奖得主约书亚·本希奥（Yoshua Bengio）近期在最新发表的文章中提出，当前基于强化学习和模仿学习训练的AI智能体存在目标偏差、目标泛化和奖励篡改等问题，可能导致AI失控并威胁人类安全，建议避免使用此类系统。

　　AI对人类的威胁究竟有多大？这是本次年会AI讨论中，最受关注的问题之一。

　　对此，来自全球各国的与会人士有着不同的看法。一些专家认为，AI仍处于发展初期，距离取代人类尚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们指出，尽管AI的能力不断提升，但在技术成熟度上依然处于初级阶段，尤其是巨大的算力消耗和计算结果的不准确性让人担忧。

　　另一方面，持悲观态度的专家则指出，AI对人类社会的冲击迫在眉睫，亟须采取措施应对。他们强调，AI的广泛应用可能会导致许多传统职业消失，加剧社会的不平等，并带来隐私泄露和伦理道德等挑战。

　　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教授、国务院原副秘书长江小涓直言不讳地指出对AI治理现状的担忧，认为其进展十分缓慢甚至陷入停滞。她强调，“从十年前的阿西洛马AI原则到最近的巴黎AI峰会，这些原则始终停留在讨论阶段，如何落地、如何实践仍是最大的挑战。”

　　而AI的飞速发展，让与会专家也产生另一大分歧，究竟是发展先行还是治理先行？中国科学院研究员、人工智能安全与超级对齐北京市重点实验室主任、联合国人工智能高层顾问机构专家曾毅认为，发展和治理是并行不悖的，两者并不冲突，甚至相辅相成。他认为，今年应将伦理安全作为AI大模型发展的核心基因，作为第一性原理，不可删除、不可违背，同时也能实现稳健发展。

　　还有一类担忧是监管风险。“在广泛运用智能体之后，AI的安全风险至少上升了一倍。”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讲席教授、清华大学智能产业研究院（AIR）院长张亚勤表示，“智能体是很好的技术，它能够自我规划、学习、试点并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它本身会带来很大的风险，一种是可控风险，一种是被‘坏人’利用的风险。”

　　数字鸿沟和公平问题是另一类担忧。沈抖认为，在巨大变革的背后，公平问题逐渐浮现，如何通过平台平等地赋能个体和企业，如何通过AI技术让每个人都能创造自己的价值，这是又一大挑战。

　　挪威商学院战略学教授卡尔·费指出，目前，许多公司已经开始使用AI，但它们并没有为员工提供足够的培训，帮助他们更好地利用AI进行学习和提升。

　　年会发布的《亚洲经济前景及一体化进程》2025年度报告显示，2025年亚洲就业增长率预计从2024年的1.94%降至1.22%，低于全球1.28%的增速。但亚洲失业率预计从2024年的4.40%降至4.39%，OB欧宝江南低于全球4.96%的失业率。这种就业增长率与失业率的反向变化，体现出AI对就业市场的结构性重塑。

　　《亚洲经济前景及一体化进程》2025年度报告称，随着AI技术的广泛应用，部分行业就业受到严重影响。但AI技术对各地区就业的影响不尽相同，且存在性别之间的差异。“AI对就业的影响将在未来几年更明显地显现。”报告撰写者之一、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国际政治经济学院院长、教授张宇燕说。

　　此次年会还形成了一个博鳌共识：在AI快速发展的当下，人类智能也需升级迭代，以适应数字化的AI时代。

　　随着技术的飞速发展，有观点认为，未来可能出现自然人、机器人和数字人并存交互的社会形态。在此背景下，教育作为人类确立、传承和更新自身智能的重要途径，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发端于工业革命时期的传统的教育体系，其设计逻辑和目标定位已难以适应机器人与人类共存的复杂局面。

　　在年会的讨论中，一个逐渐清晰的共识浮现：未来社会需要跨学科的复合型人才。芬兰前总理阿霍在发言中指出，教育体系必须进行深刻变革，以培养既具备深厚专业知识，又能跨越学科界限的通才。技术决策者必须理解技术背后的社会、商业、人文逻辑，真正做到“人去控制AI，而不是AI控制人。”

　　“替代部分工作岗位是技术变革中的必然结果，有些岗位受影响，也会有新岗位出现。”vivo高级副总裁、首席技术官施玉坚说，每个人都要通过学习不断提升综合素质，适应AI带来的变化。

　　在博鳌共识的框架下，AI教育的核心目标，并非只是让受教育者能使用工具，而是引导人们掌握“驾驭”工具的能力。

　　面对AI技术的迅猛崛起，与会者普遍认识到，无论是寻求国际共识还是探索治理路径，只有通过开放包容的全球合作框架，才能实现有效治理。

　　在今年年会AI治理话题的讨论中，“全球合作”和“坚持多边主义”是与会者提及的高频词汇。这一共识也与本届年会的主题“在世界变局创亚洲未来”体现的多边主义精神高度契合。

　　围绕AI前沿议题，与会各方达成共识：唯有依托权威、包容的国际机制，协调各国在数字基础设施、AI监管框架及数字鸿沟弥合等领域的差异化诉求，才能推动形成兼顾创新与安全的全球数字发展新秩序。

　　博鳌方案得到来自不同国家、领域与利益群体的普遍认同。无论是柬埔寨、伊朗等发展中国家，还是挪威、以色列等发达国家，抑或英美澳等经济体的政界人士、学术专家、企业代表，均一致强调：联合国或类似联合国的国际组织在搭建多边对话平台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张亚勤指出，联合国在政策协调和国家层面的统筹方面可以成为重要平台，在技术与产业领域，还需要一个专门的标准机构来制定和推广相关标准，以适应AI治理中的不同需求。上海科学智能研究院首席战略官、复旦大学经济学教授杨燕青提示，“治理机构的具体形态、建立方式以及资金来源等关键问题上，仍需进一步深入研究与探讨。”

　　随着全球AI治理在这次年会中的讨论逐渐深入，未来如何行动至关重要，年会闭幕式则是各方从理念共识迈向实践行动的重要起点。正如博鳌亚洲论坛理事长、联合国第八任秘书长潘基文在年会期间所言，“我们没有悲观的余地，更没有任何不作为的借口，必须通过协同一致的积极努力和有效的国际合作行动起来。”

　　原标题：《2025年年会特稿（五）｜人工智能“新物种”崛起：一次人类智能的迭代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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